去过日本的中国人都对那儿的公厕叹为观止,即便在人流量巨大的地铁站等公共场所,仍然将厕所保持得洁净如新,先来看看厕所的标配:温水洗净式马桶(可以喷水洗PP那种),卫生纸(一般有两卷备用)、无障碍扶手以及马桶垫圈消毒液。
更讲究一些的公厕还装有小音响,按一下就会发出流水背景音,以掩盖羞羞的嘘嘘声。
公厕尚且如此,自家的厕所自然是极尽龟毛之所能。
日本人的厕所不止是厕所,而是房子最重要的一部分
日本人住家普遍狭小,面积计算单位无法用“平方米”,而是以“榻塌米”为量。然而,即便是住处面积不大,讲究些的人家也会辟出两个厕所,一个私用,另一个客用。
厕所的重要性首先体现在位置上。靠近卧室,要去时不必通过客厅或饭厅,接近厨房、浴室或洗脸台等有给/排水设备的地方——满足以上三个条件,才是黄金户型。
除了好地段,日本人对厕所的布置也倾注大量心思,基本能体现主人的身份、爱好和取向——书柜,香水柜,在海外旅行时淘回来的陶器、陶盘,密友寄来的明信片等。即便是客用厕所的墙壁上也会挂上几幅画。要知道,日本人民整体艺术修养很高,男女老少去美术馆、博物馆的频率和热情不亚于中国人民对麻将的痴迷。
日本人为什么崇拜厕所?
每天将厕所打扫得一尘不染是每位日本主妇的必做功课。在中国,小朋友吃完晚饭就会被爹妈提醒“碗放着,你快去做功课”,而日本的同龄小女孩已经开始跟着妈妈刷厕所,家长边刷还边鼓励说:“把厕所打扫得越干净,将来长大了会越漂亮”。
这可不是什么蒙小孩儿的话,而是跟日本的信仰息息相关的,下文将会提到。总之,对日本人来说,厕所是家的重要组成部分,其地位不比客厅和卧室低。
在厕所里,日本人不仅仅便便而已……
一项研究数据显示,日本人使用厕所的频率和时长均排在世界各国前列。
这倒没有什么生理原因,而是他们确实喜欢待在厕所里,做自己喜欢的事儿,比如看书。日本家庭的厕所里经常会看到书柜,最受欢迎的读物有漫画和介绍美食的书籍。果然是个神奇的民族。
他们喜欢呆在厕所里的另一个原因是工作压力过大。这些每天累得跟中关村码农似的日本人,坐在马桶盖上找回了人生的禅意,以此得到放松,原地满血复活。
在日本,厕所还有一个你想不到的功能——招待客人。
日本人对厕所有从禅宗衍生而来的雅致称谓,如果厕所位于东边,称为“东司”,西边为“西净”,南边叫“登司”,北边则叫“雪隐”。
主人若以茶道待客,有三项礼仪是必不可缺的:酒、饭、雪隐。客人若用完厕所,哦不,雪隐后,感叹其清洁古雅,心生“瞻仰雪隐”之心,主人会感到非常受用。
茶师南坊宗启在《南坊录》里也有写道:“茶室院子中的雪隐……充满古寂幽情,尽量使用古柱、古琴。厕中道具,岁求古寂,要紧的是用那些新鲜清净的。”
显然,在日本,厕所的最初功能早已被各种附加功能与仪式掩藏冲淡,它同时还是书房、香水陈列房、禅修室、款待贵客之道……在里面用餐,也就算不得什么骇世之举。
日本人为什么崇拜厕所?
日本人自古就有厕所崇拜
用文明程度和文化优劣论来分析各国的厕所文化,是偷懒的做法。一个国家的气候、传统、文明起源(农耕还是游牧)及宗教信仰对厕所的影响更为深远。
比如,欧洲直到17世纪都还没厕所,每天早上,女人们面朝大街,泼粪洒尿,场面蔚为壮观。这一方面是因为入侵欧洲的日耳曼民族长期一边畜牧或耕种、一边迁移,习惯了大地即厕所;另一方面,当时的欧洲人信奉禁欲的宗教观,而神在创造人类时,食物的入口与出口便隔得很远,因此,他们认为在家中设置厕所会触犯神意。
日本人对厕所的膜拜,不仅仅是因为民族洁癖,还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。
日本文化中号称有十万大神,“厕神”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位。传说厕神十分美艳,主管生育部门,所以厕所要打扫得干干净净,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漂漂亮亮。
在日本福岛地区,家里孩子出生后的第21天,长辈要抱着婴儿连续到附近的3家邻居串门,把宝宝抱进邻居家的厕所,放上一枚5元硬币,请厕神保佑孩子健康成长。在另一些地区,如果家里生的是女孩,会先在她额头写上“犬”字再抱进厕所,以让厕神保佑女孩将来像狗狗一样多子多孙。
在更早之前,厕所还被用来兼做产房,也是为了祈求厕神保佑孩子肠胃强壮,健康成长。
厕神还主管收获,在日本一些地区,迄今还保留着一个风俗——一家人坐在厕所前的一张草席上,向厕神致意,每人吃一口饭,表示领受了厕神的恩赐。
在这样的民俗信仰中出生长大的日本人,端着便当到干净整洁的厕所里,当着厕神的面用餐,算什么奇事呢。